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,我正坐在院子里玩积木,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咳嗽声。循声望去,只见奶奶拄着藤条拐杖,佝偻着背在菜园边来回踱步,灰白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颤动。她布满老茧的手紧攥着半截青葱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。
我放下积木快步跑过去,发现她蹲在辣椒苗旁,正用颤抖的手指仔细检查每一株植物的根部。奶奶的棉袄袖口沾着泥点,裤腿上还沾着今早刚摘的黄瓜藤须。"这是您种的新品种吗?"我蹲下身问。她笑着摸摸我的头,指了指远处新搭的竹架:"这是'金线吊葫芦',今年试着种给隔壁王叔尝鲜的。"
那天傍晚,我注意到奶奶的咳嗽愈发频繁。她支着下巴坐在藤椅上,望着窗台上那盆蔫头耷脑的绿萝出神。我端来温好的蜂蜜水,她却摆摆手:"不用,我这老寒腿又犯了。"可当我看见她悄悄把止痛膏塞回枕头下时,突然明白了什么。
第二天清晨,我蹑手蹑脚地跟在奶奶身后。她先是蹲在灶台前熬中药,接着又去井边打水,最后在菜园里侍弄了整整三个小时。当我发现她偷偷把止痛药倒进花盆时,终于忍不住说:"您这样会伤到身体的!"奶奶却红着眼眶笑了:"我还能动的时候,这些菜园就是我的药。"
那个周末,我主动提出要帮奶奶整理菜园。我们并肩坐在辣椒架下,她教我辨认不同品种的瓜果,我则用新学的知识记录每种植物的特性。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她突然握住我的手:"丫头,等开春我把金线吊葫芦的种子分你几株。"我低头看着掌心里那片温热的茧,突然明白有些爱就像地底的根茎,看似沉默却始终相连。
现在每当我路过那片菜园,总能看到奶奶戴着草帽在晨光中忙碌的身影。她依然会为蔫掉的菜苗叹气,依然会在阴雨天服用自制的艾草膏,但她的咳嗽声里,已经多了一丝从容的颤音。或许真正的治愈,从来不是靠药物或时间,而是当我们学会在生活的褶皱里,看见那些默默生长的温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