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时，我正被闹钟的震动声从睡梦中拽起。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，发现床头柜上的台历被翻到了九月一号——新学期的第一天，空气中漂浮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，像极了妈妈刚蒸好的米糕飘出的甜味。

七点二十分，厨房里传来瓷碗轻碰的脆响。妈妈系着褪色的碎花围裙，正往砂锅里添着红枣枸杞。我套上校服时，她端着装满豆浆和油条的保温盒放在我面前："记得带伞，今天有数学小测。"窗外的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，我咬开酥脆的油条，金黄的蛋液裹着咸香在舌尖化开，忽然想起上周被数学老师点名批评的糗事，嘴角不自觉地扬起。

上午的教室像被装进巨型蜂巢。早读时班主任王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来，她深灰色的羊毛开衫总让我想起图书馆里泛黄的书脊。"今天我们开始学习《岳阳楼记》"，她将投影仪切换到范仲淹的画像，"先看注释，十分钟后来找我背第一段。"后排几个男生偷偷传着手机，被王老师用教鞭敲了敲桌子。课间操时我站在操场第三排，看阳光把跑道晒出沥青的芬芳，突然听见前桌小林在哼唱《少年》，清亮的歌声惊飞了梧桐树上的麻雀。

午休的食堂飘着糖醋排骨的酱香。我端着餐盘坐在靠窗的位置，发现对面新转来的转学生正用筷子戳着饭粒发呆。邻桌的阿杰突然把半块鸡腿推到我面前："要不要？"我摇摇头，他立刻掏出包里的小熊饼干："这个给你。"阳光穿过玻璃窗在他鼻尖跳跃，我们聊起他养在阳台的多肉植物，直到打饭阿姨的哨声惊散了满桌的笑声。

下午的数学课像被按了快进键。王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时，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，像一场无声的雪。"这次小测有八道错题集中在二次函数部分。"她将试卷发下时，我看见小林的名字后面跟着刺眼的"59"。放学后我们几个被留下订正，小林突然把草稿纸折成纸飞机："上次你帮我讲几何题，我其实听懂了。"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在水泥地上拼出歪歪扭扭的公式。

暮色四合时，我蹲在小区花坛边喂流浪猫。橘猫阿黄蹭着我的裤腿要鱼干，旁边卖糖葫芦的老伯送给我最后一串山楂果。回家路上经过社区图书馆，看见管理员张阿姨正在擦拭《平凡的世界》，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已经泛黄。"上次借走的《小王子》还回来了吗？"她笑着问。我摸出书包夹层里的书，封面上还留着小林用荧光笔写的"共读"二字。

晚上八点，客厅的吊灯把全家人的影子投在墙上。爸爸在书房敲击键盘，妈妈在厨房熬着枇杷膏，我翻开新买的《飞鸟集》读泰戈尔的诗句。窗外的晚风送来楼下广场舞的音乐，混着厨房砂锅沸腾的咕嘟声。十点零五分，我给小林发了条微信："明天英语课的时态问题，我整理了思维导图发你。"屏幕暗下去时，台灯在作业本上投下温暖的光晕，像极了清晨妈妈端来的那碗热牛奶。

月光爬上窗台时，我听见妈妈在阳台给绿萝浇水。水珠顺着叶片滚落，在水泥地上砸出小小的银河。这一天的碎片在记忆里重新拼合：数学课的粉笔灰、纸飞机的尾翼、阿黄蹭过的掌心、还有那串永远吃不完的山楂果。原来时光就像妈妈熬的枇杷膏，需要慢慢沉淀才能尝到回甘，而生活最美的模样，大概就是这些细碎的光斑，在记忆的胶片上慢慢显影成永不褪色的底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