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斜斜地洒在课桌上,粉笔灰在光束中轻轻起舞。我望着黑板右下角贴着的课程表,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间教室度过了整整两年。初中三年像被装进时光胶囊的标本,每一页都记录着不同颜色的墨迹——有蓝墨水写就的考试焦虑,有红笔标注的进步时刻,还有铅笔涂改的青春遗憾。
开学典礼那天飘着细雨,校长在主席台上说"初中是人生最重要的成长阶段"。那时的我还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,直到第一次月考数学卷上刺眼的"68分"像块烧红的铁烙在心上。午休时我躲在操场角落,看着梧桐树在风雨中摇晃,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纸页翻动的沙沙声。转身看见班长李薇抱着她的错题本,马尾辫上还沾着草屑。"要不要来打羽毛球?"她晃了晃手中的球拍,"上次你说想找个搭档。"那个下午,我们坐在紫藤花架下,她教我画辅助线,我教她发球技巧,数学公式和羽毛球技术在阳光里交织成跳动的音符。
青春期的身体像被施了魔法,每天清晨醒来都能发现变化。体育课百米测试时,原本能轻松跑完的跑道突然变得漫长,喉咙里泛起铁锈味。班主任王老师递来温热的蜂蜜水,玻璃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折射出彩虹:"记得你初一参加运动会接力赛吗?最后一棒摔得膝盖流血都没停。"我望着她鬓角新添的白发,突然明白成长不是直线上升的抛物线,而是充满迂回的螺旋上升。
初二那年校园剧《雷雨》的排练让我体会到集体的力量。作为周朴园的扮演者,我需要每天早起背台词,却在深夜发现剧本被悄悄标注了批注。道具组的小雨把"周朴园"三个字描得又黑又亮,服装组把旧窗帘改造成破旧的长衫,最让我感动的是,当我在雷雨中念出"这是我的秘密"时,台下三十多个同学突然打开手机闪光灯,星星点点的光海里,我看见李薇抹着眼泪在观众席挥舞荧光棒。
初三的寒假前夜,我在教室走廊遇见抱着作业本的张昊。他额角贴着退烧贴,羽绒服上还沾着冰碴:"要不要去天台看烟花?"我们踩着积雪登上最高处的平台,远处城市上空的烟花与北斗七星遥相辉映。他突然说:"其实我第一次月考物理只考了42分,后来发现你每次借给我的笔记都夹着彩色便签。"我们相视而笑,雪花落在肩头,像无数个未写完的问号在空中盘旋。
毕业典礼那天,我站在礼堂后台整理学士服流苏。李薇突然从侧幕冲出来,手里举着当年的羽毛球拍:"还记得我们约定的吗?要考到同一所大学。"她额角的汗珠在镁光灯下闪烁,像极了那年紫藤花架下的阳光。王老师经过时,轻轻在我手心放了一枚银杏叶书签,背面是当年运动会接力赛的号码牌。
现在坐在大学图书馆里,我时常想起那些在课桌刻字的午后,在操场追赶夕阳的黄昏,在深夜分享秘密的星光。初中三年教会我成长的本质不是学会奔跑,而是懂得在跌倒时抓住同伴的手;不是追求完美的分数,而是保持对世界的好奇与善意。那些被粉笔灰染白的青春,终将在记忆里发酵成最醇厚的酒,当我们再次回望,会发现每段经历都像年轮,刻着独一无二的成长密码。